赵清婉的目光一直落在楚延琛的身上,安静地等着楚延琛的回答。
楚延琛想了一会儿,他才叹了一口气,道:“皎皎,京中是有了些变故。”
赵清婉心头一沉,她盯着楚延琛,将手中的水杯放了下来,面色冷淡地道:“可是,太子出了什么事?或者是父皇,还是母后出了什么事?”
赵清婉脸上的神情淡淡的,她虽然知道楚延琛做的一切应当都是为了她好,只是这般被蒙在鼓里的感觉,总是让她觉得心头不舒坦。
楚延琛愣了一下,一时间便就反应了过来,赵清婉并不是知晓了楚大老爷病重的消息,大抵是知晓了太子殿下身子不适的事。
他叹了口气,拉着赵清婉的手,温声道:“皎皎,陛下无恙。”
赵清婉愣了一下,心中的忧虑未曾散去,面上的神情越发严肃,她只觉得自己喉头发紧,哑声问道:“那是母后和秉德”
楚延琛摇摇头,接着道:“皇后娘娘,先前是有微恙在身,不过并无大碍。”
赵清婉的眼中闪过一抹紧张,她握紧楚延琛的手,等着楚延琛最后的话语落下。
“只是太子殿下,”楚延琛顿了一下,他感觉到赵清婉手中微微发凉,他安抚着道,“太子殿下前些日子病情反复,不过这两日已然稳定下来了。”
他并未多言,无论是宫中,还是他这一头,都刻意瞒着赵清婉,京中发生的事。京都宫中意外,几位皇子出了事,赵清婉如今尚未全然知晓。三皇子和四皇子的情况,赵清婉也并不清楚,故而才尚能安稳地待在江南道养胎,若不然,只怕无论如何,赵清婉都是要赶回去的。
赵清婉安静地听着楚延琛说完,她抬眸看向楚延琛,站起身来,径直走向书案处,她素来不是个会对楚延琛寻根究底的人,她知道他们俩之间始终隔着些许说不得的问题,故而平日里也就不曾多问,只是今日她心头堵着一口气,也不知是不是有孕以后,她的气性大了不少。
她担心楚延琛始终瞒着她一些要紧事,刚刚便已经注意到楚延琛那偶尔间落在书案上的目光,以及眉宇间的忧虑,她这才猝然间走至书案处,想看一看,到底这书案上来了什么讯息?
“京中,”赵清婉这话尚未说完,便就看到书案上还未销毁的书信,她的话语凝在喉咙间,看着书信上的寥寥数语,颤声道,“怀瑾,父亲病重?”
楚延琛一时不察,也或许是他对赵清婉并未有多少戒备心,才这般轻而易举地让赵清婉看到了桌上的讯息,他心头的疲惫和乏力涌了上来,扶着桌子站起来,走近赵清婉身边,看着那桌上的书信,苦笑道:“是,父亲病重,只怕,情况不是很乐观。”
“我们即刻启程回京。”赵清婉抬头看向楚延琛,一脸认真地道。
楚延琛垂下眼,沉默片刻,而后摇了摇头。
赵清婉眉头一拧,不解地道:“父亲如今病重,江南道的事儿也早就平复了,我这身子无忧道长今儿才看过,我现下胎像平稳,回京是可以的。”
她想了想,见楚延琛并未回话,赵清婉心头明白楚延琛的顾虑,却也明白楚延琛对楚大老爷的感情,她伸手拉着楚延琛的手,轻声道:“要不然,你先行回京,我随后,路上我走得慢一点便是。”
楚延琛抬眸同赵清婉对上,将赵清婉揽进怀中,他嗅着赵清婉发间的清香气息,叹了一口气,道:“我是打算回京的。”
“那我这就让人去收拾东西。”赵清婉急忙接上话。
楚延琛摇摇头,他带着赵清婉坐下来,轻轻一带,将人揽坐在自己的怀中,怀中的人很是轻盈,他细细打量着赵清婉,面色莹润,眉目如画,眼中透出的忧愁和焦虑令她看起来略微不安,楚延琛轻轻抚过赵清婉的肩背,他的心头用上些许歉意,道:“我回京,你暂且在这江南道再待上一段时日。”
这一句话似乎是触动了赵清婉内心中的某些念头,她定定地看着楚延琛,半晌没有开口说话。
她自幼跟随在宁惠帝身边,由宁惠帝一手教导起来的,天资聪慧,得了宁惠帝的指点,虽说平日里正面接触朝堂不多,但是这嫁人以后,跟着楚延琛四处奔波,见得多,又有楚延琛的提点,对朝堂时局的把控虽然比不得那些老大人们,但是却也摸了个大概。
楚延琛这话的意思,她明白,正是因为明白,才会如此不知所措。
婚后的日子,他们极少谈及皇家与世家之间的事,楚延琛和赵清婉不是不明白两者之间的矛盾,只是不想赤裸裸地将那些不可调和的矛盾掀开来。
但是,不谈,不代表一切就相安无事。
楚延琛看着面上难得透出些许局促的赵清婉,心中的怜惜油然而生,皎皎也不过是一个小姑娘,如今她更是有了身孕,他又怎么忍心让皎皎为难呢?
他叹了一口气,道:“京中局势不稳,不利于你静养。”
赵清婉又如何会不知道这不过是楚延琛给的一个借口,他们两人之间一直避讳的事情,似乎在这时候已然是无可避免了,她垂着眼,沉默了许久,缓声道:“听说前些日子,谢大人本是要回京,只是不知何故,又停在了希州城父亲的病重,你是不是有什么猜测?”
这时候,她对谢嘉安的称呼略微生疏。
“不要多想,”楚延琛笑着拂过赵清婉的秀发,低声道,“毕竟如今你是双身子,天寒地冻的,路上总是不大安全,等我回京以后,事情都处理好了,再来接你。”
他这话说的轻巧,但是赵清婉的心头却依旧是沉重,她靠近楚延琛,叹声道:“怀瑾,打小父皇就很疼爱我。我在京中,有些事,也好转圜。”
赵清婉想得也没有错,只是她太过天真了,朝政从来都是残酷的。她并不明白,楚延琛执意让她留在江南道的意图。
“皎皎,在这儿,等我