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63章 阿窈

  听见这句意味不明的话,萧文慎竟也没有丝毫意外。

  他弓着腰,深深叹了口气。

  “都督慧眼如炬,什么都瞒不过您。”

  厉钧行手执盖碗,轻轻撇着盏里的茶沫,讽刺一笑。

  “等了这许久,茶竟还是热的,萧侯当真是有心,知道本都督要来,茶都换过几回了吧?”

  萧文慎抬起头来,表情恳切,“实是有一事,下官不敢隐瞒都督。”

  “不急,”厉钧行搁下茶盏,“我听闻,尊夫人‘病逝’了?”

  他笑起来,“你说怎么这么巧,我夜里出城,遇见山匪截路,凑巧救下你家大姑娘,问过才知她是被府中下人诓骗出府的。”

  “虽然本都督怜香惜玉,想着替她伸张一下正义,未料她却说都是自家宅邸之事,自然有她的母亲帮她料理,不用劳烦到我这儿来,于是这事儿也就这么算了。”

  “却没想到啊,她的母亲你的夫人,还未来得及替她料理这些腌臜事,却这么巧,在这当口先一步撒手人寰了?”

  他的长腿随意跷起,整个人惬意地倚坐在椅子上,手指轻轻叩击着桌面。

  像是在说着一件不咸不淡的趣事儿。

  “萧侯听听,这事儿是不是太凑巧了些?”

  萧文慎又深深叹了口气,无力地摇了摇头。

  “都督明鉴,此事确然不是凑巧……说起来,都是家丑啊!”

  厉钧行垂头轻笑,“我倒是听不大懂萧侯的意思,是山匪劫了人不是凑巧,还是你那夫人病逝不是凑巧啊?”

  “都不是……”

  萧文慎抬起脸来,不知何时已经泪流满面。

  他握着拳,似乎极力压制着愤怒。

  “山匪之事是窦氏一手策划安排,意图坑害我的臻儿!”

  “我得到消息后已经来不及了,到房中逼问窦氏臻儿的下落,本已经派人出门去寻,可谁知窦氏知道事情败露,竟然惊吓过度……”

  “自缢于房中!”

  “万幸臻儿有菩萨庇护遇到都督您,否则……我安平侯府一夜之内,竟要连丧二人!”

  “家门不幸,都是下官治家不严所致!”

  厉钧行神情漠然,“眼下窦氏死了,自然是死无对证,就算萧侯心疼女儿,也不能拿着一具尸体告上大理寺。”

  “既如此,此事掩过也就罢了,萧侯为什么还要特地告知于我?”

  萧文慎稍稍抬起眸子窥视厉钧行的神情。

  “下官大胆猜测……上回都督命人送来那些护院的断臂残肢,只怕就是因为他们受了窦氏指使,多手多嘴意图败坏臻儿名声吧……”

  见厉钧行不作反驳,他忙又接着往下说。

  “都是我糊涂,我竟不知臻儿何时有幸入得都督的眼!上次落月湖畔之事后本就该好好整顿家风,我却终日只知忙于官场,窦氏这才有机会几次三番坑害于她!”

  他真情实感抹去淌了满脸的泪,“下官知道都督爱重臻儿,此事都督定然不会轻易放过,所以才特地在此等候都督,只为告知都督一个真相!”

  “可是华臻那儿……我却不敢说呀!”他声音嘶哑,“若是让这孩子知道,她的母亲几次三番要害她,她该有多伤心难过?所以我只能谎称,窦氏是突发心悸而亡……”

  “萧侯这话说出来不觉得可笑吗?”厉钧行轻哧一声,打断他的话,“虎毒不食子,既然是她的母亲,又有什么理由做出这样歹毒之事去害她?”

  萧文慎一下子愣住,像是极为为难的样子,“此事……”

  他重重叹了一口气,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。

  “华臻她,并非我与窦氏的孩子!”

  萧文慎低着头,却也窥见厉钧行原本缓慢叩击桌面的手指,忽地收拢起来。

  萧文慎的唇不由抿了抿,浑身的神经似乎都紧绷起来。

  “当年我在外醉酒,与一纺娘有了露水情缘……”

  “窦氏泼辣善妒,都督瞧我这府里人丁凋敝便可知其一二。那纺娘生下臻儿时难产去世,我不敢将孩儿留在京中,怕被窦氏发觉……”

  “所以,我遣人暗中将尚未足月的孩子送出城,送往了北地……”

  他悄悄抬起眼帘,生怕错过厉钧行任何一个瞬间的表情。

  “托付给了一个,叫做阿窈的妇人。”

  厉钧行缓缓坐直身子。

  “那妇人便是华臻从前唤作娘亲的人?”

  “正是!”

  见那面具之下的眼眸滑过几丝茫然,萧文慎心中的弦终于松下分毫。

  “后来阿窈病逝,我求了窦氏许久,才得以将华臻记在她的名下,以当年丢失婴孩的名义,将她接入府中。未料窦氏却一直记恨……”

  “才有了这些祸事!”

  厉钧行复又懒懒倚靠回去,“你不去同你的女儿说这些,却来跟我一个外人说,不觉得荒唐吗?”

  “都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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