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、第 1 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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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他上学堂的时候,阿风成日里无事可做,便出门去,替这些鸡鸭、白鹤摸点小鱼小虾,田螺河蚌来喂它们。

  那青瓦房渐渐地近了,阿风忍不住掂了掂竹篮,今日收获颇丰,她心情不自觉也轻快起来。

  可下一秒想到赵婶子的话。

  “你家来客人啦。”

  “好漂亮的少年郎!”

  漂亮,少年郎?阿风有点困惑。

  她跟方梦白,举目无亲,哪里来的客人,还是特别漂亮的那种……

  话说回来,漂亮……?

  从小到大,一直是重度颜控的阿风,忍不住想,到底有多漂亮?有阿白漂亮吗?

  -

  方梦白困扰地看着眼前这玉人一般,抱琴而立的少年。

  “抱歉……”他语意和煦,唇角仍保持着个客气体面的微笑,“阁下刚刚的话,方某实有些不太明白。”

  贺凤臣目光也静静。

  他同他不偏不倚对视了几秒,这才收回视线,嗓音泠泠,强调说,“你,方梦白,是儒门白鹿学宫之首徒,也是我贺凤臣的夫君。”

  方梦白两耳嗡了一声,感到一阵荒谬。

  他?由于这少年后半句话实在骇人听闻,他无暇留意白鹿学宫,首席之类的字眼,满脑子都是,他,贺凤臣,夫君?

  方梦白愣了一下,缓缓苦笑说:“贺兄你是玩笑的吧?”

  贺凤臣长身玉立,淡淡说,“我没心情同你玩笑,跟我走。

  “你屠灭了北斗三宗,南辰紫极真君日前出山,南辰的人正在集结,准备找上白鹿学宫,替北斗要个说法。

  “我们太一观已先行派人前去援助白鹿。

  “三宗之争一触即发,事不宜迟,你必须跟我走。”

  北斗三宗,他、屠、灭?

  方梦白抬起秀美的脸,神情茫茫然,缓缓咀嚼着这几个字,只觉得自己教书这两年来,头一次如稚子一般,听不懂人话。

  这少年是不请自来,突然登门而入的。

  一进门,便喊他名字,叫他跟他走。

  刚刚甚至还说他是他的夫君,他两人早在三十年前便已结成夫妻。

  问题是,他根本不认识他啊,方梦白又惊又疑。

  况且,夫君?男人怎么会跟男人结成夫妻?

  非止方梦白心情复杂。

  贺凤臣的心情也很复杂。

  他跟方梦白在三十年前结契,那时他身受重伤,方梦白与他命格互补,主动提出要替他冲喜挡灾。

  他感激方梦白为他做的一切,自不可能让他受此耻辱,而甘愿选择委身他为妻。

  两人虽无夫妻之实,却早有天下共知的夫妻之名。

  两年前,方梦白屠灭了北斗掌门一脉阖门上下几百余口人。

  贺凤臣知道他跟北斗孟掌教之间的血脉深仇,他阻止不了他,等他赶到的时候,方梦白已经身受重伤,不知所踪。

  这两年来,他一直在调查他的下落,直到终于打探到他在这个名叫槐柳的小村子里,安了家,娶了妻。

  失去了记忆。

  忘记了他的血仇深恨,

  忘记了白鹿。

  也忘记了他。

  贺凤臣心绪涌动,久久不平,只他寡言少语,很少将心事挂在脸上罢了。

  外人望之,仍然如冰雪般冷淡芳净。

  贺凤臣:“你就是白鹿学宫首席大弟子方梦白。”

  他深深地,细细地看他一眼,淡淡说,“日常生活中,你自己想来应当也能觉察出些蹊跷。”

  方梦白闻言,浑身一凛,容色冷肃。

  贺凤臣的话切中了他心中难言之隐。

  生活中,他的确有些与寻常人不同之处。

  自失忆醒来的第一日,他便觉察出体内有一股神秘的气流,脉脉温养全身筋脉,他也得以靠这股气流来修复身上伤患。

  去岁,他跟阿风路遇山匪,明明从没提起过剑,他为护妻子,却硬着头皮抢了山匪的佩剑,上手便能挥舞,打退劫匪整整十一二人。

  方梦白:“……”那时他甚至以为自己是护妻心切,这才超越了人体的极限,爆发出无与伦比的潜能。

  这些日常生活中被他有意忽略的疑点,重新浮出水面,方梦白眉头不由皱起,眼前好似晃过重重血色。

  心底仿佛浮现出个冷峭的嗓音。

  男人轻蔑地冷笑,“杀。”

  那刻骨的仇恨,蔑视人命的冷淡,激烈的情绪反复在心间回荡,撞击着心扉,令人心惊。

  他冷汗迭出,越想便越觉头疼欲裂,大汗淋漓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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