气地拽我,“再磨蹭误了卯时。”
不知道如果王棱第一次见我是这鬼样子,我会不会活得比现在好些?
赵五他走得急,没看见我对着碎影笑了笑。
这样也好,省得营里那些饿狼似的戍卒总往甲字曲的账房瞟。
赵五的账册竹简摊在油灯下,墨迹晕染得像爬满蚯蚓。
“这算什么记账?”我指尖点着某页,“‘甲字曲领箭二百,实收一百八’,谁领的?何时领的?为何短少?全无记载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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赵五趴在炕上哼哼:“能认清数目就不错了。”
我叹口气,我娘克夫的毛病算是没白遗传。
我用炭条画出横竖格子。
赵五支起脑袋看我在格子里填字。
日期,物品,应发数,实发数,经手人,备注。
“明日开始,”我指着给他打的样儿,“每笔都这么记。”
赵五盯着看了半晌,嗤笑道:“花里胡哨。”
三日后,他瘸着腿回来,把账册拍在案上。
“李贲今天脸都绿了。”
原来百将照例来索要“损耗”的冬衣时,赵五直接把新账本甩过去,哪日哪队领了多少件,经手人画押处明明白白。
“喏。”赵五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,“营里发的芝麻糖。”
我瞥了一眼,不知道他又在那里套交情,我不信西汉年间凉州边军就有这待遇!
我小心拆了一块,很甜。
炉膛里的柴火噼啪作响,将土墙映得忽明忽暗。
赵五趴在炕上,像是受伤的老虎,我尽量动作轻柔给他换药,指尖沾着药膏,轻轻涂抹在他伤痕累累的背上。
“嘶!”他肌肉绷紧,却硬是没喊疼,只是闷哼了一声。
“忍着点。”我低声道,掌心贴着他滚烫的皮肤,“伤口再裂开,你就真得躺半个月了。”
他侧过头,火光映在他半边脸上,眉骨的伤已经结痂,却仍显得狰狞。那双黑沉沉的眼睛盯着我,像是要看穿什么。
我无端想到,这样的男人要是碰我?我打个冷颤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