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4、光源

  祝九阴到了季青梧脚下,还在踌躇,身子却被一双柔软的手揽住,小心翼翼地抱起。

  她听见那清冷女修在她头顶上方,呼吸有点重,说话声带着颤抖,却尽力让语调显得温和:

  “没事了……我们回去休息。”

  她带着一身肮脏罪恶的血腥气,盘绕在季青梧手掌心,任由对方带着自己飞起来,飞出森林,飞出浓稠的黑暗,飞出那些残忍痛苦和混乱的回忆。

  她鼻腔之下一片冰凉,过了很久她才意识到,自己似乎是哭了。真丢蛇的脸啊。

  *

  回到屋内,季青梧把小蛇放在木钵里,又去点亮好几根蜡烛,又拿出来好几颗夜明珠,将屋内照得亮如白昼,这才安心。

  祝九阴从木钵里露出一个脑袋看她,她也看回去。现在的小蛇身上那些伤痕已经好了不少,全都结痂了,有些甚至已经长出新肉和新的鳞片。

  平时看着挺好的,但现在脑袋和身上却残留着新的血迹,都是那只灵鸟的。见她盯着血迹看,小蛇脑袋一缩,把自己完全藏进了目钵之中,摆出一副不合作的架势。

  季青梧想了想,只低声说了一句:

  “好好休息。”

  她看了眼周围:

  “我把灯灭了吧。”

  本来弄出这些光源,是想着和蛇好好聊聊,但现在时机好像不合适,她还是把光全都灭掉吧。

  季青梧站起身,忽然腰际一软,灵力几乎已经枯竭,她久违地感觉到压倒性的疲惫,仿佛前世连续熬了三个通宵,有种生无可恋的感觉。

  她伸手扶着桌子平复时,祝九阴从木钵里冒出一颗脑袋,上下打量她,终于主动开口:

  “不用了。亮着挺好。”

  声音非常沙哑,带着深入骨髓的疲惫,还躲躲闪闪的,一点不像平常理直气壮的模样。

  季青梧抬眼,对上小蛇那双红宝石眼眸,只一瞬间,小蛇便转开脑袋,静悄悄缩回了钵子里去,好像很不愿意跟她对视似的。

  季青梧太疲惫,没再多说一句,和衣躺在蒲团上闭了眼睛。

  明珠柔白的光彩,混合着烛火的金色光芒,将这小小一间屋子温柔地拥抱在光晕里,默默驱散那些浓稠黏腻的黑暗。

  一团银白的小蛇脑袋伸出去,看着沉睡中季青梧的侧脸,看了好久好久才缩回。

  已是后半夜,一人一蛇很快便在这光里睡熟。

  翌日,日上三竿,忽而有只白鸟飞入窗棂,落在季青梧面上,聒噪地发出鸟叫:

  “叽叽叽!”

  季青梧陡得从梦中惊醒,昨夜那灵鸟血腥的叫声仿佛与耳畔的声音混合,让她浑身发抖,立刻睁眼抓住那只鸟。

  被抓那一刻,这白鸟却变作一张纸条,原来是宗门的传信法术所化。季青梧这才安心,看那纸条,居然是宋诗蕊传来的。

  宋诗蕊之前外出公干,今日早晨才知晓大师姐居然被禁足,立即就要过来看她,信鸽到后不出一刻钟,她就要抵达长明山了。

  这么快!季青梧抬头看木钵,祝九阴还在熟睡,什么都不知道。

  得赶快把祝九阴藏起来,藏哪儿好呢?

  *

  玉清宗地处仙界灵脉之上,每一处山峦都拥有各自的特色,而长明山地理位置优越,只要晴天便必定艳阳高照,因而取名“长明”。

  宋诗蕊觉得,这座山的名字就像大师姐在自己心中的地位一般,永远长明,不可撼动。

  如今大师姐被罚禁足,处罚缘由居然只因为大师姐拿了一些外门食堂的食物,这简直荒谬!她亲爱的大师姐一定有自己的理由,肯定都怪戒律门长老吹毛求疵!

  宋诗蕊上一次被季青梧一掌打走之后,便伤心失落了一段时间,但很快也想通了,大师姐一定是为了保护她才那样做,长明山上一定有什么她不知道的危险存在。

  所以现在,大师姐被禁足,她也要力所能及地去保护大师姐,为大师姐送物资做事才好。

  但她也明白大师姐为人循规蹈矩,如果她提前询问大师姐自己要不要过去,一定会被对方驳回。因此她想了个讨巧的办法,让传信灵鸽先出发,自己紧随灵鸽而来,不给大师姐拒绝的机会!

  她拎着储物袋,飞剑来到长明山前,放眼望去,整座山头云雾缭绕,完全看不见内里的情形,设了拒绝所有人的结界。

  宋诗蕊又发出一只灵鸽,告诉大师姐自己已到达,便满心期盼地等着结界打开。严格来说,被禁足之人接见同门,并不违反门规,况且她人都到这里了,大师姐不至于不让她进去吧?

  宋诗蕊这一等就是好半天,直到日头都快西斜了,结界才打开一道小缝,她立刻飞剑进去。

  还未落地,她便看到了心心念念的大师姐。

  季青梧好似瘦了一些,青衣披挂在肩晃晃荡荡,身姿飘逸柔美,肤色比之前更白,看着仿佛有些虚弱。

  宋诗蕊好一阵心疼,一定是禁足的日子太苦,她的大师姐受苦了!

  “大师姐!你这几日可好?”

  宋诗蕊迎上前去,伸手虚虚扶住大师姐,担忧至极,却连对方衣服都不敢触碰,生怕自己风尘仆仆,玷污了大师姐的衣角。

  “还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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