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49章  夸张

  不论外间的公论如何,北平府的老庶民们却是敬爱着燕有望。他们自觉地夹道双侧,从城门口连续拥挤到泰王府。凡是泰王的车队所到之处,欢声笑语,存候道吉,有人高呼着“大将军王”,有人低喊着“泰王殿下宁静”,就像在欢迎班师而归的英豪,声声都是崇拜之意。

  北平府的官员也来了,面上稍稍有少许尴尬。

  在久负盛名的燕有望眼前,无人敢造次。

  可受到这般拥戴,骑在高头大即刻的燕有望,唇角却噙着哄笑。

  这般死灰复燃,岂非人人都知泰王私离了北平府?

  这般敬爱朝贺,岂非让他受到了皇帝似的报酬?

  燕绵泽在阴山皇陵那件事上寻不到他的捏词,大致也会寻了“擅离藩地、不臣之心”这事来兴师问罪。而这些热心又善良的无辜庶民,正被人当做刀子,捅向他的心窝。

  对!不太正经的……也是杀气。

  这几乎成了元小公爷的独占标签。

  他迈着轻松的步子,从两列护军中心走出,似笑非笑地朝燕有望拱手,“末将恭迎泰王回府。”

  “少鸿,搞什么鬼?”燕有望压沉声音,目光骤冷。

  听了燕有望的扣问,元祐挺直胸膛,含着笑意审视了一圈,刚刚走到他的马前,微微欠身,一壁梳理着马鬃毛,一壁压着嗓子道,“你都瞥见了,你泰王府里的属官被人带走了。”

  “什么时候的事?”燕有望眉头一沉。

  “一刻钟前。”元祐抬手摸摸鼻子,大致想到摸过马鬃,又嫌弃地甩了放手,“那会儿你大致还在永定门,接管北平府的万民恭迎……”

  明知他回归,再来带人?

  说到泰王府属官,燕有望不行以免想到两年前乾清宫门口的血案。目光一沉,他打断元祐的话,冷着声诘问。

  “何人所为?”

  “你不是猜到了?”元祐微一勾唇,看着他冰洞穴似的眼珠,忽而又是一笑,增补:“北平布政使王卓之,说是受命行事,要找泰王府属官打听环境。”

  打听环境?

  谢铭月默默立在边上,辨别着元祐的话,脑子里突地便迸出一个词儿来——双规。

  在这个时候,北平布政使带走了泰王府属官,除了替此调查燕有望,大约说找一个来由为燕有望定罪,还能有什么旁的贪图?

  燕有望到北平府就藩近两年,这些王府属官跟从他的时间也就两年。其中,从长史到门正都有谁的人,燕有望并不很清楚,又怎会让那些人抓住他把柄?因此,王卓之带走属官的目的,明燕即是“莫须有”定罪,把架在燕有望脖子上的刀压得更狠少许。

  所行无忌的这么做,证实撤藩之事,已迫不及待。

  一场恶战,也即将开启。

  可元祐从山海关凌驾来,已是为燕有望发急不已,他自己却不急。瞥一眼谢铭月瓷玉般的俏脸儿上忧愁的神采,他翻身下马,拍了拍元祐的肩膀。

  “里头说。”

  一张案几,一壶清茶,两人对坐。从支摘窗外拂入的和风,轻盈盈地撩动一下窗户上的帘子,转刹时,又消失了脚迹。

  缄默认久——

  元祐桃花眼微微一眯,看着冷肃淡定的燕有望,越发有些揣摩不透他的心思。

  “天禄,此时夷由不得了。”

  燕有望仰面,淡淡剜他,轻轻品茗,“此事你奈何看?”

  “北狄、兀良汗、燕绵泽,三方围攻,军力至少达到六十万,北平府能够保住几时?更况且,燕绵泽釜底抽薪,早就换掉北平府行省仕宦和军队卫所的将领,现在更是连王府属臣都带走……你的左膀右臂都被人卸了,再不打主意,这仗奈何打?”

  “谁说我要打?”燕有望淡淡一哼,“我不打。”

  “不打?”他的反馈,不但完全出乎元祐的料想以外,也让他大失所望。

  要晓得这两年以来,元祐其实连续在守候一个时机,可以借由燕有望之力打回都门去……至于打回了都门,他要做什么,脑子里惟有一抹模糊的俏丽人影。他想念着,想念着,一想即是两年,挠心挠肺地想,以为自己将近支持不下去了。

  可现在,燕有望说……他不打?

  “天禄,你没谈笑罢?难不可你想束手待毙?”

  哼一声,燕有望只品茗,不回覆。

  元祐低呵了一声,突地沉了声音,“三条。”

  一个长随神态的小厮垂头走了进入,拱手尊重应道,“小公爷。”

  元祐桃花眼一眯,努嘴看了燕有望一眼。

  “把东西拿给泰王看。”

  “是。”三条低眉顺目的应着,双手当心翼翼地捧着一个绸缎锦盒呈了上去。锦盒的盖子一翻开,里面便发现了一道黄澄澄的诏书。

  看燕有望一动不动,鲜明没有要拿起诏书的好处,三条紧张地看了元祐一眼,得了他的指令,又咽一口唾沫,把诏书展开,摆开在燕有望眼前,硬着头皮道,“请殿下过目。”

  燕有望掉以轻心肠瞄一眼诏书。

  “让你去治水,不是很好?”

  什么?元祐“噌”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,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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