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钱都是他母亲洪喜霞垫的,他大哥估计是受他母亲所托。
他辛辛苦苦上交了三年的工资,到头来一分钱没落着,他都没计较,他母亲却连五毛钱的对联费用都要给他算得清清楚楚。
张行舟只觉得悲凉。
当初他大哥结婚,他母亲哪怕举债都要把婚礼办得风风光光,现在他结婚,他母亲一分钱都不想掏。
他大哥婚礼上收到的礼钱和金银首饰全给了新娘子,最后酿成大祸,他母亲这次吸取教训,想要自己收着礼金,他没让。
因着这一点,他母亲就要和他算总账,好似自己付出了不少,连婚宴的开支都要一分不差地讨回去。
果真不会哭的孩子没糖吃。
这么多年,他母亲能意识到自己明目张胆的偏心么。
张行舟一言不发起身,默默躺去床上,面对着墙壁,只留背影朝外。
望着他萧瑟的背影,薛子兰轻轻在心里叹息一声,吹灭煤油灯,轻手轻脚爬上床。
以往的时日,张行舟总要将她圈在臂弯中,闷得她满脸憋红,无法呼吸。今天的他情绪格外低落,不知不觉已经生了两回气。
薛子兰或多或少能猜出一点。
无非是家庭关系不和睦。
这点她比任何人都要懂,她自己家里何尝不是一地鸡毛。
她缩进被子中,轻轻挪动身子,慢慢贴着他的背,一双手从他腰际伸过去。
躺在一侧的张行舟独自消化内心里翻涌着的情绪,一只小手突然从他腰间慢慢绕上来,最后轻轻落在他胸膛。
手上炙热的温度传进胸膛,胸膛里瞬间心跳如雷。
他翻身将人搂进怀里,眼眶一红。
心情低落的时候能有个知心人关慰,真好。
夫妻的意义大概就是如此吧。
第22章 回门
张千帆中午从食堂出来, 被单位的同事告知外面有人找,说是她弟弟。
奇了怪了,张行舟这个时刻来找她, 能有什么事?
莫不是昨天她送了一套新衣服给薛子兰, 张行舟特意过来感谢?
怀着这样美好的猜测,她迫不及待走到纺织厂大门外。
不远处,张行舟靠在自行车旁边, 低着脑袋无聊踢着路面的石子, 手中提着一只塑料袋, 装得鼓鼓的。
认定塑料袋中大概是张行舟的回礼,张千帆笑容满面走过去, “行舟,你怎么过来了?”
“我来还东西。”张行舟面上没什么情绪,他将塑料袋塞到张千帆手中,转身跨上自行车要离开。
张千帆脸色骤变, 飞快查看一眼塑料袋中的衣服, 连忙伸手拉住张行舟胳膊, “你等等,这是什么意思?”
“我送给子兰的新衣服, 你怎么给还回来了?”张千帆一脸懵,“行舟啊,这就是你不懂事了吧, 子兰都没拒绝呢, 你怎么巴巴地就把衣服给退回来?还是说,这其实就是子兰的意思?”
“不是她的意思, 是我要还回来。”张行舟板着脸,直言:“这根本就不是什么新衣服, 二姐,这么多年我待你也不错,你拿二手货糊弄子兰,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?”
张千帆一噎,很快反应过来。
她挤出一丝歉意的笑容,嘴里却很强硬地辩解:“行舟啊,你肯定是误会了,这是我买的新衣服,并不是什么二手货,子兰大概没和你交代清楚,其实……”
话到一半,张行舟打断:“二姐,你别说了,这衣服连个吊牌都没有,哪里算得上什么新衣服。”
“我正要解释这个呢。”张千帆扯出塑料中的皮夹克,一脸诚恳地解释:“我跟子兰说过,这是我托人找关系买来的,厂里批发价只要两百。从厂里出的货都没来得及挂吊牌,这是很正常的,你不能凭这个就质疑我的一片好心啊。”
张行舟不说话了。
张千帆认定他心虚,原本理亏的她逐渐理直气壮,摆出一副被冤枉的委屈模样。
“我好心好意给子兰送衣服,你不领情就算了,一上来朝我冷言冷语,仿佛我做了天大的对不起你的事情,真是好心被当成驴肝肺。”
“两百多的衣服我自己都舍不得穿呢,送给子兰也不算拿不出手吧?我不过是希望咱们两家多走动走动,在你眼里倒成了拿二手货糊弄人,真是冤呐。”
“你自己也不想想,这么多年我待你……”
面对张千帆没完没了的抱怨,张行舟终于忍不住出声打断:“二姐,够了,这件衣服我见你穿过。”
张千帆的抱怨戛然而止。
周围空气安静下来,一股尴尬的气氛无声蔓延。
她记起来了。
两年前也是这样一个中午,她穿着这件皮夹克来厂里上班,中午张行舟过来找她,说是母亲身体有些不舒服,头疼病又犯了,疼得比较厉害,觉得自己快要死了,整天在家里念叨她,让她有空的时候回去看看。
张行舟送完信很快骑着自行车离开,她当时沉浸在担忧母亲身体健康的情绪中,忘记炫耀身上刚买的时髦皮夹克,事后想起来还觉得可惜呢。
一晃两年,这事早被她抛之脑后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