认,她领着薛子梅进屋,搬出一把竹椅请人入座。
薛子梅没坐。
屋子里空间太小,拢共也就两把竹椅,一切简陋得可怕,真不知道薛子兰是怎么愿意挤在这样的小房里生活的。
薛子梅挑剔的眼神扫视一遍整个空间,她最终选择站在外面。
“我不坐,我到处看看。”
“那总得喝杯茶吧。”薛子兰提起热水壶要倒茶,眼神瞟到桌上的一篮鸡蛋,疑惑地问:“家里哪有这么多蛋?”
家里总共只养了五只鸡,其中一只还是公鸡。另外四只母鸡下的蛋,全被她大嫂拿来补身体,哪有多余的鸡蛋送人。
“大嫂去隔壁家借来的,说是让你们晚点回门,对你们不住,送点鸡蛋过来让你不要放在心上。现在家里是真忙,他们是真没空。”
薛子梅说着说着突然压低声音,吐槽:“我跟你讲,现在大嫂在家的脾气是越来越差了。”
“为什么?”薛子兰诧异。
“还能为什么,因为你嫁人了呗。”薛子梅目光在她周身打量一遍,“以前家里有你帮衬,大嫂受了利不知不觉,现在你嫁了人,家里没了好帮手,很多事情她得自己动手,她脾气能好?”
薛子兰往茶杯里抓了一把茶叶,垂下眸子小声问:“那你闲在家里,大嫂不说闲话?”
“怎么不说!”薛子梅脸上愤愤,“我不和她计较就是了,她让我帮忙,我做的她不满意,久而久之就不指望我帮忙了。”
薛子兰没吭声。
这是薛子梅一贯的偷懒手法,她不是不会,只是装作不会,生怕别人发现她会干活就使劲奴役她。
薛子兰盯着桌上一篮鸡蛋,犹豫片刻,开口道:“要不,你跟着我一起卖菜吧?”
以后规模若是做大,一个人忙不过来,迟早要寻个搭档。
思来想去,还是自家人最信得过。
尽管有这样那样的矛盾,她大嫂不也凑了一篮鸡蛋给她么,为着这点善意,薛子兰愿意帮衬一把。
薛子梅跟着她一起卖菜,能挣点私房钱,也算是变相给家里减轻一点开支。
谁知薛子梅眉头一皱,嘴角轻撇,“才不呢!”
“你以为我傻啊?你之前卖菜的钱被大嫂惦记,难道我卖菜的钱就不会被大嫂惦记?你现在自己有了家,大嫂的手伸不了这么长,但我还没成家啊,我一时半会也没法找个人成家,岂不是被压榨的命?”
“辛辛苦苦赚了六块钱,大嫂要拿去五块,那我图啥啊?我累死累活为了啥啊?我才没那么傻呢。”
薛子梅坚决不干。
想让她拼命干活补贴家里,没门!
她义愤填膺地嚷嚷完,一回头,张远洋不知什么时候站到她身后。
她吓了一大跳,没好气地瞪人:“大白天的,你怎么不吱声?想吓死人啊。”
“我吱声了还怎么欣赏你跳脚的模样?”张远洋带着玩味的目光上下打量她,冷哼一声:“啧啧,看着人五人六的,没想到这么自私。”
这副轻蔑的模样激得薛子梅面红耳赤。
被偷听私密话的羞窘与怒气同时腾升,她板着面孔开始翻旧账,“张远洋你别忘了,你还欠我八块钱,连女人的钱都欠,天底下就没有比你更自私的人!”
她丢下这句话扭头就走,气得张远洋在身后瞠目结舌。
什么人呐这是,还真赖上他了。
得,不跟这种人一般见识。
张远洋收回目光看向面前的薛子兰,开始谈正事:“我过来是有点事情要跟你谈谈。”
薛子兰请他入座,“什么事?”
竹椅是为薛子梅搬出来的,薛子梅没坐,张远洋一屁股坐上去,从兜里掏出一张硬烟盒纸。
烟盒纸上面用铅笔记着几笔账,有关婚宴上的开支。
菜钱、烟酒钱、炮竹钱、糖果钱……种种支出,一应俱全。
“既然行舟把礼钱都收走,那这些开支他也得负担。”
张远洋摆出一副严肃的态度,目光却时不时瞟向对面的人。
新婚第三天和新娘算账,实在算不得礼貌,他预感薛子兰要摆颜作色。
预料中的场景并没有出现,薛子兰很平静地接过烟盒纸计算一番,核对无误,她从口袋翻出一沓钱,数了几张出来,递给他,“大哥你数数,看看数目对不对。”
全程面容祥和,无悲无怒。
张远洋对她刮目相看。
同是一个爹妈所生,怎么薛子梅养得一副心高气傲的性子,薛子兰却这样明事理。
看来行舟娶了个好媳妇啊。
张远洋心里感叹一番,一把接过钱:“不用数了,我信得过你。”
他将钱胡乱塞进口袋,起身要走。
走了两步,他脚下一顿,迟疑着开口:“我想问问,你刚才和你姐的对话是真的吗?你之前真的去镇里卖过菜?卖了六块钱?”
没想到他会打探这个事,薛子兰有些意外,如实点头:“是