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0、工资

就是他摆出的态度。

  这副畅想听得薛子兰心中发愣,她没料到张行舟能下这样大的决心。

  村里人都是结婚后才分家,鲜少有未婚分家的例子,传出去恐怕要被人议论家中不和。

  无论如何,张行舟露出的姿态中,都是以她为重。

  这种重视她甚至不曾在自己家人中获得。

  薛子兰面上有些发烫,背过身子有一茬没一茬地踢着田埂旁的青草,瓮声瓮气地问:“你就不怕别人议论你?”

  张行舟跨步走到她面前,一本正经:“我只怕你不答应嫁给我。”

  一句话掷地有声,周围挥舞的麦穗皆是见证。

  薛子兰的下巴快到贴到胸口,原本泛红的脸上愈发烫人,她又转过身拿背影对着他,小声埋怨:“不都说你木讷寡言么。”

  怎么一张嘴还挺油嘴滑舌。

  “这可不是油嘴滑舌。”张行舟赶紧为自己正言:“我这都是真心话,心里怎么想嘴里怎么说,你总不能不让人说真话吧?”

  薛子兰没接话。

  张行舟拿出的态度她全部看在眼里,只是……

  目前这一切都是空话。很多女人就是被男人几句空话哄了回去,一辈子当牛做马,她不爱听空话,喜欢做实事的人。

  “你先做到再说吧。”

  她收起镰刀,背上背篓,从小道上飞快奔走,身影逐渐缩小,留下的话却久久回荡在张行舟耳边。

  是啊,他媳妇向来喜欢实干家,看来他得拿出点行动。

  回到家的张行舟准备找母亲洪喜霞谈点事。他跨进院门,瞧见洪喜霞拿着木制锅铲,一下一下狠狠敲着张远洋的胳膊。

  边敲边骂:“你个短阳寿的,你把你妹气跑你心里就开心了?”

  “你妹好不容易回来一趟,连口热饭都没吃上就被你气跑路,你说你是不是过分?”

  “你明天给我进城一趟,亲自去登门道歉,你妹要是以后都不肯回娘家,看我不把你胳膊卸下来!”

  这样严厉的阵仗张行舟从未见过。

  哪怕当初张远洋被骗婚、被卷走所有礼金,万分心痛的洪喜霞也只是痛骂那个骗婚女,哭诉自己命苦,从未打过甚至骂过张远洋一下。

  现在看来,张千帆已经替代张远洋,成为洪喜霞心中最重要的孩子。

  很显然,张远洋也清晰地认识到这一点。

  性别之分终究没法战胜利益之分,有用的闺女比没用的儿子要金贵。

  “她爱回不回,我不去道歉。”张远洋冷冷丢下这一句,烦躁地冲出门,躲避他母亲狂乱的敲打发泄。

  洪喜霞追出去好几步,身体赶不上年轻人,靠在院门边喘气,拿着锅铲遥指张远洋的背影,想要痛骂几句,眼光瞥到周围邻居探头探脑的身影,忍了气,砰地一声把院门狠狠关上。

  想看她笑话?

  呵,没门!

  洪喜霞憋着一肚子气走到院子中央,手里空荡荡拿着一只锅铲,才想起锅里还炖着她为回娘家的闺女精心准备的五花肉。

  走进厨房,揭开锅盖一看。

  锅底烧干,五花肉熏成黑乎乎的一坨,毫无食欲可言。

  得,闺女被儿子气跑了,儿子被她骂跑了,现在五花肉也糊了。不顺心的事都赶到一起,洪喜霞怒上心头,把锅铲狠狠往地上一砸。

  锅铲在地上蹦跶几下,跳落到走进来的张行舟脚边。

  张行舟弯腰将锅铲捡起,瞧见他母亲正拿衣袖抹眼角,他将锅铲轻轻放在灶台上,试图商量:“妈,我有点事情要和你谈谈。”

  迅速拿衣角擦干几滴泪后,洪喜霞泄气地往小板凳上一坐,“你说吧,反正千帆回去了,我也不着急做饭,你说吧。”

  张行舟搬出小板凳在洪喜霞对面坐下,缓缓道:“妈,这几年我工作的钱都存在你手上,算来应该有三千多块吧?”

  他已经工作三年。

  虽然是临时工,平时替请假的老员工补班,或者生产任务紧的时候才有他的班,工资比不上正式工,但三年下来也存下不少积蓄。

  头一年工资低,一个月大概只能拿六十多块钱,第二年形势稍好,每个月能拿八十多,到现在工资普遍提高,一个月能有一百出头。

  断断续续算下来,三千块只是保守估计。

  张行舟没做过账本,心里却有个谱,“我想腾两千块出来,盖座新房子。”

  “你要建新房?”洪喜霞满脸惊愕,“你现在就要分家?”

  张行舟没否认,话到嘴边,终究还是放圆润了些:“只是嫌现在的房间有点小,怕太拥挤。以后等大哥成家,大家有了子女,迟早也是要分家,早一点迟一点也没什么区别。”

  “区别可大了!”洪喜霞急得从板凳上跳起来,“你好歹等结婚之后再分家啊,你现在分家,别人要怎么想?还以为你们两兄弟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呢!”

  “别人怎么想我不关心,过好自己的日子就行。”张行舟态度坚决,“这事我已经做好决定,妈,我不是来争取你的意见。”

  好好好,孩子们长大了,一个个翅膀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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