眼看着那两道身影,旁若无人地凑近,似乎想要加深先前无意识触碰到的吻。
始终听着节目组安排,乖乖等在美术馆里的一道身影,却再也按捺不住,朝着她们俩所在的方向快步冲去。
望舒非常清楚——
因为哥哥的死亡、被迫接过家族重任的夏知燃,既然回头选了曾经最讨厌的金融专业,这辈子都不可能再去碰画笔。
也绝不可能踏进这间美术馆。
可是。
和夏知燃来约会的那个人,是望舒等了很久很久,才终于见到的程时鸢啊。
明知唐突,她却仍旧奋不顾身地、闯入了那两人亲密无间的气氛里。
偏向冷漠的浅色眼睛,一眨不眨地、热切地盯着程时鸢,她用练习了很久才去掉口音的普通话,主动邀请:
“我是最近来这个美术馆的实习讲解员望舒,请问你们愿意给我这个讲解机会吗?”
程时鸢下意识地看向夏知燃,知道她会拒绝。
谁知一贯不喜欢陌生人接近,并且对艺术相关仿佛重度过敏的家伙,竟然诡异地保持了沉默。
程时鸢便若有所思地,重新打量眼前这个深眼窝、高鼻梁的,拥有明显异国血统的年轻女孩。
不过她从不拒绝漂亮美人,也乐于欣赏异域风情:“好啊,那就辛苦你了。”
望舒登时受到巨大鼓励,带着她们走到美术展馆里。
“这是最近馆里在展览的,画家马克·夏加尔的名作系列,他的作品色彩丰富,非常浪漫,天真,充满诗意……”
“比如这幅《黑手套》,穿婚纱的妻子位于摇摇欲坠的世界中央,被唯一的光明所笼罩。这代表在他眼中,爱情神圣光明,他爱的人,就是他混乱世界里的光。”
说话时,她直视着程时鸢,过于深邃的眼窝轮廓,传递出深情款款的含义。
令人总觉得,她像在借着剖析这幅画,表白自己的心意。
然而回应她的,却是来自夏知燃的一声嗤笑。
“爱情神圣光明?”
夏知燃抱着手臂,打量着这幅色彩诡谲的《黑手套》,慢条斯理地指出:“掉落的黑手套,将要倾塌的房屋,不详的红鸟,都围绕着画面里的新娘。”
她瞥过望舒,而后才意味深长地,看向程时鸢:“小孩子才幻想爱情单纯又美好,只有置身其中的人才知道,它危险,扭曲,充满了未知的混乱。”
明明程时鸢是被点到的那个,但看起来更加义愤填膺的,却是望舒。
她才十九岁,正是藏不住话的年纪:“如果是危险,混乱扭曲的关系,最初就不应该开始。”
家里人都当夏知燃多年前转学回国,是迫于以后接手国内家族业务的压力,提前将学业转回到国内,方便适应生活。
可是她却在凌晨起夜时,听见了夏知燃在阳台上跟朋友的一通电话:
“我就是想去看看,究竟是什么样的人,害死了我哥,还连累得我,现在突然变成什么众望所归的继承人。”
“说起来,她和我哥还订过娃娃亲,听说就是因为她不想在这个年纪订婚,吵着闹着说要取消那个荒唐婚约,我哥想去哄她,才在暴雨天出门。”
“这位凭一己之力,就改变了我们家族继承顺序的‘大嫂’,我不应该去见一见吗?”
那时候望舒还小,听见这番话时,只觉心中被一股更甚夜风的寒意所支配。
她那会儿什么都做不了。
现在,发觉夏知燃眼中一刻未停,从多年前流淌至今、绵延不绝的恨意,望舒终于忍不住,上前一步,挡在程时鸢跟前。
她语气坚定,正义感十足地看向夏知燃:“如果不是由纯粹的爱意而出发的情感,最后不光会伤害到别人,也会伤害自己。”
“有些错误的事情,就停在这里,好吗?”
高挑的身形,像一面能抵御风雨的坚实盾墙。
程时鸢看着跟前这个似乎有无限勇气的女孩,明明是站在室内,却一时间觉得自己好像被炽热的太阳所照耀。
她忍不住朝太阳靠近了一步。
但这轮耀眼的烈日,却无法驱散夏知燃的阴霾。
夏知燃拉下脸来,面无表情地训斥道:“什么时候轮到你来教我做事了,你就是这样和长辈说话的吗,望舒?”
看着被望舒这个身形恰好完全挡住,仿佛配合地躲在大只玩具熊后面,在和自己玩躲猫猫的程时鸢,顿了顿,她故意提醒:
“你挡着你小程阿姨的路了。让开。”
突然喜提“姨”字辈,程时鸢:“……?”
见到望舒在夏知燃“超级加辈”的压制下,一下子什么话都说不出来,明明身高将近一米九,却好像一只无害的,沮丧的大型幼兽。
让人忍不住想摸摸她头顶的柔软绒毛,哄一哄。
于是程时鸢露出和善笑意,笑眯眯地开口:“你和夏知燃是亲戚吗?但不管你们什么辈分,在我这里是各算各的哦。”
“你可以叫我程时鸢,也可以叫我程程,总之,我可不要年纪轻轻给人当姨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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