江玉燕被她拽得一个踉跄,差点撞上门口的布架子。
只见花娘用袖子抹着眼角根本不存在的泪水:“那杀千刀的'彩云轩',专挖我墙角!上个月连李夫人都被他们拉走了...”
她越说越激动,手上的力道也不自觉加重:“你摸摸这料子,这织工,这成色,哪点比不上他们家的?”
“偏他们仗着新开张,价钱压得那么低……”
“那起子黑心肝的,不知从哪儿弄来个府城的绣娘,整天在门口显摆!”
她咬牙切齿地扯着帕子:“那绣娘绣的牡丹,连花蕊都是歪的!”
江玉燕悄悄往后退了半步,免得被花娘的唾沫星子溅到。
“前儿个张员外家的小姐来我这儿,正挑着料子呢!”
“彩云轩那个不要脸的二掌柜,直接堵在门口喊什么府城名师量身裁衣!”
她学着对方扭捏的腔调:“呸!什么名师,就是个给戏班子缝行头的!”
门外几个路过的妇人听见动静,都好奇地往铺子里张望。
花娘见状,立刻拉了江玉燕进去压低声音:“他们东家更不是东西!”
“仗着和刘员外沾亲带故,把咱们正经生意人往死里逼啊!”
江玉燕暗道怎么又是刘员外?
出场率这么高。
既然如此……
江玉燕眼睛一转,突然凑近花娘耳边:“花姨,我倒是有个法子……”
花娘立刻止住了哭嚎,眼睛瞪得溜圆:“什么法子?”
江玉燕四下张望:“花姨,你这有纸笔吗?"
花娘一愣,连忙从柜台底下翻出记账用的宣纸和一支掉了毛的毛笔:"只有这些了……”
江玉燕二话不说,将宣纸铺在柜台上,蘸了蘸干涸的墨碟。
她眉头微蹙,用毛笔沾了残墨开始作画。
“哎哟我的小祖宗!”花娘心疼地看着上好的宣纸,“这可是……”
话音未落,她的眼睛突然瞪得溜圆——只见江玉燕手腕轻转,一个圆滚滚的猫头已然成型。
那猫儿左耳上系着蝴蝶结,右眼处还俏皮地点了个小点。
她皱眉道:“这...这是什么猫?怎生得这般古怪?”
“这叫凯蒂猫,是海外番邦最时兴的玩意儿。”
江玉燕压低声音:“我在码头见过番商的货箱上画着,据说在他们那儿,小娘子们都爱得很。”
花娘将信将疑:“可咱们这儿的人……”
“所以才新鲜啊!”江玉燕眼睛亮晶晶的,“您想,若是李小姐背着这么个别致的包出门。”
“其他小姐们还不得抢着问哪儿买的?”
花娘若有所思地摸着图纸:“倒也是……”
“我先把这个花样给您试水。”江玉燕凑近道,“若是卖得好,我这儿还有哆啦A梦、皮卡丘……”
见花娘一脸茫然,她赶紧改口,“就是其他番邦的新奇花样。”
反正这些花样,她还知道很多呢!
管够!
花娘盯着那张古怪的猫儿图样,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布料边缘。
铺子外传来街坊的谈笑声,她仿佛听见彩云轩的伙计正在高声招揽客人。
“罢了!”花娘突然一咬牙,将图纸拍在柜台上,“就依你说的做!”
她转身从柜台底下翻出一卷粉色的丝线,“不过丫头,咱们可得说好……”
江玉燕眼睛一亮,立刻接话:“这图样我只给您一家,绝不外传。”
给她自己用也不算外传吧?
她竖起三根手指:“我发誓。”
“还有,”花娘眯起眼睛,涂着凤仙花汁的指甲点着图纸,“若是卖得好,其他花样……”
“一两银子一张。”江玉燕飞快地说。
见花娘要瞪眼,又补充道:“咱们都是老交情了。”
“我还会坑你不成?”
花娘轻哼一声,却已经开始比划着裁布:“你这丫头,鬼精鬼精的。”
她拿起剪子,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压低声音:“丫头,你老实告诉我,这些稀奇花样到底从哪儿来的?”
江玉燕眨眨眼,故作神秘地凑近:“上月有条番邦商船来,我在码头买的他们的图样。”
她手指在图纸上轻轻一点:“那番商说,这猫儿在他们那儿,连王妃都用呢。”
花娘倒吸一口凉气,又忍不住多看了几眼图纸:“王、王妃都用?”
天爷啊,这要是卖出去……
“千真万确!”江玉燕信誓旦旦地点头,“那番商还说,在他们那儿,姑娘家都以拥有这个为荣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