龚师叔越过锦衣公子,直接走向徐年,一边迈步,一边活络筋骨,关节转动间发出糖炒豆子般的噼啪声响,体内血气奔涌化作气力,汇聚在双掌之间。
严家主是个聪明人,怎会弄出这种事情来呢?
徐年像是看不到气势逼人的龚师叔,他略微有些儿疑惑的目光落在了锦衣公子的脸上,当龚师兄再迈出一步的时候,徐年眉头舒展了开来,因为他从锦衣公子的身上看到了赤裸裸的嫉妒。
一个被嫉妒蒙蔽了心神的蠢人会做出什么事,确实不是聪明人能够预判到的。
不过也不是什么太麻烦的事。
徐年抬起手。
像是要拂去苍蝇。
“……马少君,你们师叔侄二人不去大堂等着开宴,怎么跑到这儿来了?”
一位头戴金步摇,身披霞帔的端庄妇人走进了小院,每一步迈出不超过三寸,头顶的金饰微微摇晃,她手里端着个红木托盘,托盘上放着一盅冒着热气的汤。
锦衣公子马少君见到来人,连忙欠身:“大舅母,我与龚师叔是听闻小妍带了个白衣少侠回到严家,心里好奇,便来瞻仰少侠的英姿,给夫人添麻烦了。”
精壮的龚师叔也收了手,站定不动,散去了积蓄起来的气势。
毕竟这位妇人正是严士宗的妻子。
在严家大宅里面,若是明着忤逆严夫人,这后果可就有些严重了。
严夫人像是没听到马少君的解释,依次从他们这对师叔侄的身边走过,来到徐年的面前,先是欠身,然后单膝蹲下,把托盘上的汤盅平稳地放在了徐年身旁的桌案上。
“徐少侠,这是妾身熬的汤,主要材料是菌子和母鸡,加上几味海味,妍妍她自小喜欢喝,今天正好熬了一锅,却不知道能否合徐少侠的胃口,还请徐少侠慢用。”
“有劳严夫人了。”
徐年若无其事地放下手,揭开汤盅,盅里已经放着一把调羹了。
拿起调羹喝了一口。
味美而鲜。
不比严妍妍中午带他在青苍城首屈一指的酒楼里喝到的汤差。
难怪严妍妍自小爱喝。
“很好喝,看来严家主和严小姐都是有福之人。”
严夫人站起身,如同侍女。
已经空了的红木托盘仍旧在手里平稳端着。
她笑着说道:“徐少侠喜欢就好,等下宴席就要开场了,到时候有什么佳肴,妾身便命人端一份过来给徐少侠,应该不会打扰到徐少侠清净吧?当然,若是徐少侠改变了主意愿意出席,严家上下更是欢迎至极。”
徐年说道:“那就麻烦严夫人了。”
严夫人说道:“这算什么麻烦,徐少侠不觉得打扰就好。”
这打扰。
是指的等下开宴后送菜过来呢。
还是指的……眼下呢?
徐年沉吟片刻,问道:“这俩人一个姓马,一个姓龚,也是严家人?”
“马是,龚不是。”
“嗯,现在倒是还好,就像是下馆子吃饭,总不至于飞来两只苍蝇就要掀了桌子,当然……最好这苍蝇,还是不要落在碗里,不然糟蹋了这一碗汤,也是一桩遗憾。”
“好的,多谢少侠体谅。”
严夫人谢过之后转过身。
背对着徐年,面朝着马、龚二人时,她那涂了胭脂的唇上,虽然仍旧带着笑意,但是这笑意却骤然冷了下来。
马少君小腿肚子都在发颤,在发现严夫人是来给徐年送汤的时候,他就已经意识到不对劲了。
严夫人亲手熬的汤。
这在严家可不是谁都能喝到的。
何况严夫人还像个跑堂的一样,专门把亲手熬的汤再亲手端来了这间小院。
“舅母,我、这……这有误会,我不知道……”
没等马少君辩解完,严夫人松开了右手,仅用左手拎着红木托盘,右手探向梳起的发髻,在金步摇上轻轻一捻。
捻下来一根金钗。
感知到凶险的龚师叔刚提起气,随着噗嗤一声轻响,刚聚拢到胸口的血气,便轰然散了。
龚师叔粗壮的身躯一晃,低头在自己胸口上看见一根金钗。
金钗长七寸半,已有五寸半没入了胸口。
龚师叔咬牙,抬手欲拔出胸口金钗。
严夫人右手在龚师叔双肩上点了一下,快如蜻蜓点水,但龚师叔的双手却像是被抽走了骨头,无力地垂落。
“别拔,血溅出来脏了少侠的眼可不好……”
严夫人右手再伸,扼住了龚师叔的喉咙,把这五品境的武夫像是待宰母鸡一样抓在了手里。
拖着走。
马少君吞了一口唾沫,仍旧觉得喉咙干得厉害。
他知道严夫人是个强者,只是一直以来严夫人都以端