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哦?徐公子这话是从何而来,我难道……不像是儒修吗?”
被徐年质疑儒修身份,司马彦却笑了笑,反问道。
司马彦当然是很像儒修。
青衫老儒生的外貌扮相,在这千松城立下的规矩之力,还有泼墨成河的技法,以及曾经教李夷吾读书三年……如此种种,无一不能彰显出卧虎老先生的儒修身份。
但是徐先生竟然说卧虎老先生不是儒修?
这是……为何?
李夷吾不怀疑徐先生的判断,他只是好奇促使徐先生下次判断的原因,以及……卧虎老先生如果不是儒修,那是什么?
武修?
不。
这首先就能排除掉。
武修最多是泼墨可伤人,但断然没有泼墨成河的能耐。
佛修?
李夷吾在卧虎老先生的私塾里学的三年,不曾看到过一本佛门典籍。
八竿子打不着。
道修?
道修的神通道法无穷无量。
未必不能是以他山之石来攻玉。
巫修?
巫修技法诡谲多变。
除了已经成为巫道招牌的诅咒、阴影、魂魄这类之外,因为有着驾驭精魂残魄的能耐,同样也有着无限的可能性。
譬如。
一个巫修只要驾驭了一个儒修的残魂。
自然就能通过这个残魂来施展出些许儒道技法。
只是……
残魂定然不可能有生前全部的力量,如果出自隠家司马的卧虎其实是个巫修,那他得是驾驭了生前有何等强大的儒家强者的残魂,才能够以言出法随立下这诸多规矩,笼罩了千松城?
莫非……
儒家哪位先贤的残魂在卧虎的手里吗?
“一点浩然气,千里快哉风……但是你既不浩然光明,也无快哉洒脱,从你的一字一句里我听出来的只有怨气,对儒家圣人的怨气,对这天下众生的怨气。”
“你怨他们为何没有顺着你的规矩行事。”
“你觉得只要按着你的规矩来,天下太平万难可解,这是何等的……狂妄自大。”
徐年抬手挥出的霞光不仅没有散去。
那些道韵交织出一股股截然不同的神通之力,但这些神通之力无一例外都散发着毁灭性的强大气息,令高家的五品境武夫高阳奉感受到了心惊肉跳的气息,仿佛有天劫降世。
自己不过是天劫之下的一只蝼蚁而已。
“徐公子一张嘴,便要否了我的规矩,这何尝又不是狂妄自大呢?”
司马彦手中握着一支笔。
笔锋如刀。
挥出了数道墨痕,从容抵消了霞光中的毁灭气息。
“徐公子,我最后再问你一次,你……当真要与为敌吗?”
徐年没有吭声。
只是霞光继续弥漫,神通仍在衍化。
司马彦感受到了这无尽霞光里的万千道韵又在交织纠缠,一个个神通又在衍化,他神情逐渐凝重,质问道:“徐公子,想必是看过千松城的规矩吧?”
“你这废话可真多啊。”
徐年弹指之间,一道凝练至极的纯阳天光自霞光中衍化而出射向了司马彦。
面临这已经不仅仅是道韵,而是纯阳大道的威力,司马彦眉头皱得更深了,他手中笔锋接连挥舞,泼洒而出的墨痕虽然打碎了天光,但是笔尖也有点被烧焦了。
司马彦看了眼笔尖上被纯阳之力浸染,发黄蜷曲起来的一撮毛,他露出了心疼之色。
不过刚刚问这一句,可不是废话。
重点不在于为敌。
而是后面那句看过规矩。
“木匠为救女儿,坏了千松城里的规矩,虽然情有可原,但规矩就是规矩,高家人维护公正伸张规矩,却遭镇魔司金衣和李大先生阻挠,再到徐公子当街出手。”
“知规矩而犯规矩,甚至打伤维护规矩的高家人……”
“你们这是,罪加二等!”
司马彦这是在审判坏了规矩的徐年三人。
笼罩着千松城的沉重规矩,在此刻响应了司马彦的审判,从锁链变作枷锁,压制住徐年三人。
只是……
“罪加二等,就只是这样吗?”
徐年淡淡地说道。
霞光高涨,这些枷锁都还没落到徐年三人的身上,便已经在霞光的消磨之下,化作无形了。
“呵呵,徐公子……你真觉得就只是这样吗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