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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荷回心头猛地一跳,手扶着墙,险些站不稳。

  皇帝给安王设套。

  用什么设的?

  自然是她。

  想到这些日子,宫里宫外关于自己的那些非议,荷回指尖开始泛白。

  她忽然后知后觉意识到,皇帝在面对这件事上,是有多么的不同寻常。

  在那些非议兴起之后,皇帝并没有采取措施来压制它,反而在人前处处彰显对她的与众不同,隐隐有想叫事情闹大的意思。

  事实证明,确实如此。

  关于她的舆论在前朝后宫愈演愈烈,这般情况下,他并没有任何想阻止的意思,只是一味地同她厮混,甚至有意无意向外界传达出他因她而变得昏聩的迹象。

  这般情况下,安王终于反了。

  而自安王造反之后,皇帝虽还对她一如既往,但却不会再如往常般忽视前朝后宫的非议,那些关于两人的舆论,仿佛一夜之间便销声匿迹。

  后宫之人不再提起,就连前朝早先那些以命相逼,跪在午门外想要让皇帝废黜她,将她撵出宫外的言官们,也几乎没了动静。

  这样的事,她却全然不曾注意到。

  这些日子以来,她一直生活在皇帝为她铸造的蜜罐中。

  他让她住进只有皇帝才有资格入住的乾清宫,与她同吃同睡。

  他言语温存,为她早起描眉,晚睡梳头,但凡咳嗽一声,都要叫太医来为她诊治,深怕她身子有一丝不适。

  他那样厌猫,可却因为她喜欢,允许她在乾清宫饲养玉小厮。

  他抱着她,将耳朵贴在她小腹上,说想有个两人的孩子

  一桩桩一件件,太过温馨,太过叫人动容。

  那些好,化作一根根丝线,织成一个大大的蚕茧,将她紧紧包裹其中,让她辨别不清方向。

  以至于叫她险些忘记了,皇宫是怎样一个的地方。

  它表面花团锦簇,内里却是个吃人的魔窟,时刻张着血盆大口,将那些年轻的花一般的生命吞噬掉,并且丝毫不留痕迹。

  是她太傻,太蠢,竟会觉得自己会摆脱掉被吞噬的命运,成为唯一的意外。

  她的血是热的,可皇帝不同,一个多年在阴谋诡计、尸山血海里摸爬滚打的帝王,他的血比冬日里的寒冰还冷,玩弄权术是他的本能,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稳固他的江山。

  与他相伴多年的庆嫔、淑妃,甚至儿子李元净都尚且得不到他真心相待,何况她哉?

  可她却被假象所迷,只当自己是那例外。

  回首想来,明明皇帝在她跟前有那么多的不寻常,却统统被她刻意忽略掉,以至于有了今日局面。

  比如,他会在不经意间,用一种她看不懂的神情望着她,见她望过去,他便似没事儿人似的吻她。

  再比如,在两人欢好后,他会问她,若是有朝一日她发觉他对她隐瞒了一些事情,她会如何,然后在她询问是何事时沉默不语。

  彼时,全身心沉浸在幸福之中的她,并不将这些不寻常当回事。

  她被他用宠爱填满,再无暇顾及其他。

  如今,这些在往日里被刻意忽略的瞬间一点点浮出水面,叫她再欺骗不了自己。

  从头到尾,她只是皇帝用来迷惑安王的一枚棋子而已,与后宫中的那些嫔妃,没有任何不同。

  但意识到这一点,还不足以叫她伤心欲绝,毕竟在宫里,能做一个

  有用,能够被利用的人已经是祖上烧香,多少人因为没有利用价值而被弃若敝履,相比之下,她还算幸运。

  只是纵使明白这个道理,心里那道坎儿却始终过不去。

  出宫那日,荷回看着皇帝如往常般事无巨细关心自己,放下帝王身段替自己捏小腿的样子,她其实很想问。

  皇爷,是真的吗?

  他对她所有的情谊,真是全出自利用?

  若当真如此,他的演技倒比钟鼓司的那些优伶、小唱们演技更为精湛,叫人为之叹服。

  可她不敢,怕问出口,得到的答案不是自己想要的。

  到那时,她该如何自处呢?

  可与此同时,她又怕答案是自己想要的。

  那会让她怀疑,他又在做戏哄她。

  若真如此,她倒宁愿他对自己说实话,别叫她像是傻子一般被蒙在鼓里,还天真地以为自己当真在他心中有多重的位置。

  左右踌躇,进退两难。

  这般情况下,那股被她压抑已久的逃避心思再度在她身体里如野草般疯长,势不可挡。

  她尝试过剪断它,可却丝毫不起作用。

  她向皇帝提出出宫的请求。

  彼时,她只是想,出去散散心就好,外头有她的家人,即便不亲,同他们待在一起也比待在这叫人喘不过气来的皇宫要好上百倍。

  她知道自己的身份,并不曾想在外头呆太久惹人非议,只是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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